周庄的那条小巷

罗罗

说起小巷的事，似乎是很久远了。十几年的时间，记忆在清晰中已略显模糊，一阵阵如午后的阳光透过澄湖边上，那些阔大的香樟树冠忽明忽暗，摇摆斑驳。
   我们就租住在澄湖边上，那个笔名叫“小菜场”的小巷里。
   小巷历史不长，却声名远播，建巷时的初衷是要弄一农贸市场的，遗憾的是人气不足，没有兴开，后来变化了风月场所居然大旺特旺，是令所有投资人始料未及的，这也应了菜场的本意，卖东西总要扎堆聚在一块儿的，繁荣娼盛，这是多赢的好事，可惜的是好景不长，什么事儿弄得动静大了就会惹来麻烦，何况是这种事。听坐在巷口三轮车上，那个终日抱着茶壶的黑牙老家伙说，还是苏州公安下来抄的，反正周庄是不管的，昆山的不知道，他说这话我是相信的。周庄的地理位置独特，是上海、吴江、昆山的交界处。且距昆山近百里路，一百里是什么概念？山高皇帝远呀，又因为是水乡泽国，河网密布而侥幸没有成为开发的牺牲品，也正因为此，周庄因祸得福，成了“旅游胜地”，旅游的核心内涵是什么？吃喝玩乐、购物消遣，吃喝且不去说它，周庄除了肥腻的“万三蹄”，大约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，因为陈逸夫的一幅“双桥——故乡的回忆”周庄骗了海内外多少人的钱？沈万三是否在周庄还存有争议，即便在周庄又能怎地，不过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，反正我是想不出这穷乡僻壤的几幢临河的明清建筑有什么文化底蕴，不过是他们抢注了“中国第一水乡”这个商标而占得先机，以致相邻的锦溪都红了眼，把他们先人定下的，已叫了几百年的陈墓都改了，为的是能多揽几个游客，还真有点儿东施效颦。
   雅这一块，周庄是指定谈不上的，至少我这么认为，那就谈俗，周庄可谓俗到极致，毕竟性是生活的两大主题之一，也难为了屈妮玲镇长。事实证明她的这一决策是英明的，独具慧眼，独到匠心。周庄起死回生了，这也是独特的地点位置造就了独特的周庄。这样一个金三角自然便成了猎艳的好去处，甚至连洋人都慕名而来了，于是“第四产业”迅猛发展，也催生了许多像小巷这样的场所，但犹以小巷的名声最大，政府是再坐不下去了，因为洋人有性病，艾滋病！而且这病通过性传播很厉害，能亡族灭种，倘是国人自娱自乐也就罢了，什么事儿有洋人掺合进来，好事也会变成坏事，毕竟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一天也没有死过。这似乎就是一件天大的事儿了，与之相比，钱算个鸟！算个屁！
   小巷被镇压了！老头说是苏州来人来的人，昆山没办法，周庄更没办法。整条食物链轰然断裂，首先是那些只穿裙子不穿内裤的站街女们失业了，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后只好转入地下工作，然后是给他们挂葡萄糖补充能量的蹩脚医生毛小弟没事可做了，最后是我们响水的最佳形象代言人——根银，就是那个凶神屠夫的，因为他是拉皮条的经纪人，只好重又穿起搁置多日的猴衩，去趟人家荷塘的莲藕。只是夜幕降临后的街上，打架斗殴的明显多了，最难受的可能还是他们那个群体。
   在小巷里徜徉，驻足在改装后的明亮的玻璃窗前，那些本应是艳红色的洗头、美容字样的不干胶贴，已然褪成了白色，这曾经多么繁华的小巷哟！如今已沦为我们这些邋遢的打工族的窝巢，看墙上那些记号笔涂鸦的不堪入目的淫秽画，以及不知是谁写下的“婊子无情”四字，我感叹不已，在这里竟然大悟什么叫沧海桑田了。
   小巷的历史总要往下写。某日从兴化狄垛来了一批装门窗的，同我们一样都是在苏大干的，因为住的近，时日久了也就熟了，当然这是外因，主要是他们家那个烧饭的老板娘长发及腰，衣袂飘飘，会勾起我们无尽的遐想，于是便会没话找话地去搭讪她。那女人显是见过世面的，阅人无数，举手投足间满身韵味，且面带笑容，眉眼间尽含媚态。我们的老三哥捷足先登，率先上了她的破船。那一刻，彻解什么叫羡慕嫉妒恨！后来听他老乡说，他男人的腰子坏了，房事不行，于此事也就睁一只眼闭只眼，又听说在老家，她野男人多不胜数，可谓来者不拒。听到此，心中释然，烂肉招苍蝇，老三哥哟！
   所谓苏大就是周庄政府出地皮，上海云海集团出钱，苏大出老师，这么个三合汤的吸金的玩意，在中国式的高校扩招中，这就是机遇，只要适时的抓住了，就等着像我们这些既坑了孩子的爹，又给他们送钱的瞎鸟，去自投罗网。
   小巷是苏大通往镇上的必经之路，像丝路上的楼兰古国，不论以后是否淹没在历史的风沙中，至少当下又有了生气。卖菜的，卖水果的，甚至还有卖地摊衣裳的渐渐多了起来，那些所谓的大学生们便也会时常在这里逗留。看他们朝气蓬勃，明珠似的光彩夺目，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莽夫在他们面前是多么的自惭形秽，尤是那些小姑娘们一个个如带露的花蕾，含苞欲放，当真是秀气逼人。
   我忽然就明白了周庄的良苦用心，这永不枯竭的资源才是确保周庄永远繁华不败的动力，是真正的大智慧呀！
   有时间还想去周庄，去小巷看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