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伤也成享受

大大世界

人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动物，换了地方，所思所想都会变得不一样起来。特别是回到故乡故土，回忆之前总是席卷而来，困得你逃不掉，又离不开，那样的绵密，那样的丝丝入扣。

       在外求学数余载，常常会忘却故乡，因为有过太多难过、痛苦、乃至绝望的过往。而每每回来却又觉得“悲伤也成享受”。这方孕育了我的土地，这个培养我长大的家庭，早就了如今的我。

       常常有人问，读书何用？的确，对于学文科来说，读书很难创造多少经济财富，除非步入仕途，还可能飞黄腾达，否则便是一辈子和文字打交道罢了。但我以为，多读书可以改变思想、气质和心性。三毛说，多读书可以改变容貌。古人云，有真性情，须有真涵养；有大识见，乃有大文章。读书对个人的影响可谓潜移默化又深远悠长。

       其实小时候自己本不爱读书，父母忙于工作，无暇顾及我生活以外的方面，自己有空便出去撒野。因为成绩不好，想了许多小伎俩，比如让外公帮我签字，后来老师要求一定要父母签，我就把考的好些的给他们签，差的就模仿着他们的笔迹自己签，而且，我的模仿还像模像样，老师很久都没有识别出来。当然，还少不了篡改成绩，什么78改成98啦，当然这种太傻，数学稍微好一些的家长都会识破，我只试了一次，就被我爸打得半死。初中的时候，父母的感情陷入破裂，母亲实在忍受不了父亲的暴虐，而这个时候，我则成了他们争夺的对象。当时的自己也是鬼精鬼精的，见人说人话，见鬼说鬼话。但最后因为双方父母的不断调解，他们还是将就了下来。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里。后来父亲下岗了，家里陷入了最困难的时期，母亲一个人在外面上班，回来还要做饭洗衣，照顾我，最惨的是还要受父亲的气。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连一双像样的袜子都没有，所有的袜子都是旧的，穿破的，新衣服只有过年才能买，价格也便宜得可怜，尤其是鞋，那个时候很多女孩子都有一双漂亮精美的小皮鞋，我羡慕得要命，盯着母亲一直苦苦央求她给我买，她后来总算同意，但要我数学上80分。要知道那时候我的数学真的是差得离谱，常常连及格都困难，上80无异于痴人说梦，努力了许久还是只能考七十多分。拿到月考试卷的时候我哭了，满腹的委屈，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东西，我那么努力却也得不到。

      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开窍，上了高中，成绩竟慢慢好了起来。家里咬咬牙拿了四万五的择校费总算把我送进了省重点。也应该是遇到了好老师，班上的同学家庭条件都特别好，所以我们班的师资大抵是我们那个校区最好的了。在这样的环境里，我没什么可以跟别人比的，除了成绩，于是我更加玩命地投入高考的学习之中，终于在高考取得了可以说略好的成绩，有了离开家，离开故乡的资本。

大学时也是要强，决心要读研，也顺利了去上海读了硕士。尽管还未毕业，但一心决定不要回来。

       这次放假回家，一是陪陪父母，二是参加同学的婚礼。家还是那个家，父亲长期在家，保养得很好，母亲因为不必再为我的学费操劳，气色也是不错。他们都竭尽所能地照顾我，来表达他们对我的思念和关爱。我也跟他们聊聊学校的事、同学的事、自己遇到的不平和别人对我的帮助等等，他们时而大笑，时而愤怒，时而感叹，陪母亲跳了好几晚的广场舞，她很骄傲，家里培养出我这样优秀的女儿。或许是性格的缘故，跟人离得太近总会让我想抽离，想一个人待一会儿，他们也了解，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时，从不打扰。

       同学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小伙子，人看着踏实，对她也好。婚礼办得盛大又隆重。曲终人散的时候，我想我是不喜欢这样热闹的，如果自己结婚就双方父母吃个饭，再发些喜糖周知亲友就好。能简则简。这大概是我在外多年一直遵循的法则吧。在外，你是独在异乡为异客，喜欢繁琐，便会带来一堆负担，搬家、出行皆不便。不如简简单单，做事也可从从容容，少些忧虑。

       之前在备《合欢树》的课，对史铁生所谓的“悲伤也成享受”一直心存疑惑，现在想来，倒是释然了许多。